杭州呵护奔跑的城市“毛细血管”

蒋村(jiǎngcūn)街道某商圈附近，多名外卖骑手正在驿站为电动车更换电瓶。中青报·中青网见习记者 席(xí)聪聪/摄 作为“电商之都”的杭州，于2024年正式启动建设“小哥友好城市”，致力于让这些“与时间赛跑”的劳动者与城市发展(fāzhǎn)形成(xíngchéng)良性互动。如何构建对城市“毛细血管”的关爱体系，可从杭州的一片“小哥村”和一张(yīzhāng)“小哥码(mǎ)”中找到答案。 5月10日晚7时许，35岁的外卖小哥刘春洋(liúchūnyáng)结束一天的送餐工作，回到住处吃饭、休息。今年是他(tā)来到杭州的第六个年头，之前他在吉林老家和福建等地打工，后来选择在杭州发展。现在(xiànzài)他每天工作10余小时，每月能赚七八千元(qībāqiānyuán)。 据杭州市委社会(shèhuì)工作部统计，目前，杭州市累计注册的网约配送员有35万人，周活跃骑手11.03万人，每日(měirì)配送单量达(dá)220万单。 有人(yǒurén)把外卖骑手、快递员等新就业群体，称作维护城市运行的“毛细血管”。对这些“毛细血管”的关怀程度(chéngdù)，成为(chéngwéi)衡量一座城市发展水平的标准。 五联社区门口摆放着“友好小区”立牌，提示楼栋位置、骑手(qíshǒu)驿站等(děng)信息。中青报·中青网见习记者 席聪聪/摄 五联社区有个小有名气的“小哥村(cūn)” 刘春洋租住在杭州市西湖区五联社区。此前他在附近(fùjìn)送单时发现，这里的(de)租金很实惠，他租住的房子每月1700多元，同等条件下这里只需700多元，每月能省下近千元。他当即决定搬来，一住就是3年(nián)。他租住的房间十几平方米，配有独立卫生间，还有空调等家电，性价比较高(gāo)。房间位于一楼，进出(jìnchū)方便，不会干扰邻居休息。 五联社区位于杭州城西，由一片城中村改造而来(lái)，包含五联东苑、五联西苑两个核心住宅区。这里距离西湖景区5公里、西溪湿地3公里，区位优势(yōushì)明显。2023年11月(yuè)五联地铁站开通，让住户出行更加(gèngjiā)便捷。 凭借不错的(de)地理位置和实惠的租金水平，杭州五联社区成为小有名气的“小哥村”，多家物流企业(qǐyè)把(bǎ)城西分部设在这里。白天，居民楼外晾晒的外卖员工作服随处可见；下午配送订单相对较少时，成排的电动车停放在马路两侧，配送箱五颜六色，印着各大(gèdà)外卖平台的标志。 五联社区工作人员陈聪提供了一组数据：社区本地户籍人口3000多人(duōrén)，租客超过两万人，其中外卖(wàimài)骑手、快递员等从业者(cóngyèzhě)近2000人。 近年来(jìnniánlái)，五联社区租住的外卖骑手、快递员等新就业群体不断增加，对社区管理工作提出新要求(yāoqiú)。 以往大量电动车通过私拉(sīlā)电线(diànxiàn)的方式充电，存在安全隐患，社区保安只能发现一处处理一处。2016年左右，以城中村集中改造为契机，针对(duì)租客对充电的迫切需求，社区在每栋楼外安装电源插座，让电动车在楼下安全充电。随着电池(diànchí)更换柜业务兴起，电动车充电难题(nántí)得到解决。 2016年，五联社区开设了友好食堂，主要(zhǔyào)服务外卖骑手、快递员等(děng)租客群体。食堂饭菜价格实惠，日均用餐人数超过200人。晚上送单归来的骑手还能吃上夜宵。今年春节(jīnniánchūnjié)，一些外卖员留杭过年，社区组织他们在食堂聚餐，享用免费自助年夜饭。除夕当天(dàngtiān)，100多人分(duōrénfēn)两批用餐，从下午4点半持续到晚上9点半。 为建立与外卖骑手、快递(kuàidì)员群体的沟通渠道(qúdào)，陈聪等社区(shèqū)工作人员为他们提供实际帮助，逢年过节组织大家感兴趣的活动，并特意将时间延后，等待晚归的送单人员参加。久而久之，他们在(zài)社区里交到了朋友，时常交流心得感受。社区工作人员还定期举办急救知识科普活动，在社区驿站配备应急药品和物资，以备应急之需(xū)。 陈聪感慨地说：“外卖员已成为社会运转中不可或缺(bùkěhuòquē)的(de)力量。越是深入(shēnrù)了解这个行业的辛苦，越能发自内心地理解和包容，为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。” 下午订单量较少(shǎo)的时段，五联社区路边停放着多辆外卖电动车。中青报·中青网见习记者 席聪聪(cōngcōng)/摄 “小哥码”升级成“管理(guǎnlǐ)服务码” 这种包容与服务(fúwù)，体现在社区管理服务细节中，“要(yào)更好地换位思考。”陈聪说。 随着租客数量增多，五联社区的快递包裹日益增加，各个快递点的三轮车频繁进出，一度影响正常(zhèngcháng)通行(tōngxíng)，一些住户(zhùhù)提出意见。起初(qǐchū)，社区一律禁止快递点的三轮车进出。后来尝试与快递点沟通，要求其控制(kòngzhì)三轮车数量，遵守规则有序停放。从去年起，快递点的三轮车在五联社区恢复正常通行，提高了快递员的工作效率，为社区住户带来便利(biànlì)。 类似问题的(de)解决并非一帆风顺。对外(duìwài)卖骑手、快递员能否进入小区一直(yìzhí)存在争议。刘春洋多次遇到这种情况，有的小区不允许外卖骑手进入，有的小区要求(yāoqiú)登记信息才能进入。“尤其是订单再有几分钟就要超时了，还要在门口登记，特别着急。”他无奈地说。 针对“进门难”问题，2024年7月，杭州正式推出“小哥码”。外卖骑手(qíshǒu)、快递员等网约配送员，通过实名认证、扫描(sǎomiáo)小区场所码并出示电子通行证，可以(kěyǐ)顺利进入小区送单。 杭州“小哥(xiǎogē)码(mǎ)”先期在富阳、钱塘和余杭3个城区(qū)的100个小区开展小范围试点(shìdiǎn)。杭州市委社会工作部提供的数据显示，据相关平台企业统计，富阳区试行“小哥码”以来，外卖骑手平均每单配送时间缩短5-6分钟，客户投诉率随之下降。 基于(jīyú)前期试点经验，当年(dāngnián)10月起，杭州“小哥码”在余杭区全区以及(yǐjí)西湖区蒋村街道进行压力测试，优化功能。以蒋村街道为例，街道区域面积13.84平方公里，涵盖64个小区、两座商业综合体和一座大型综合体体育场馆(tǐyùchǎngguǎn)，人口约(yuē)12.26万。由于日常线上订单配送需求量大，这里外卖骑手人数众多，且活动区域相对集中。 2024年10月(yuè)21日，蒋村街道的西溪蝶园小区生成街道首个(gè)“小哥码”，并完成(wánchéng)通行测试。蒋村街道社区治理服务中心工作人员陈梦丹(chénmèngdān)告诉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，“目前街道范围内的64个小区，设置120个扫码点”。工作人员定期走访外卖和快递站点，宣传“小哥码”的使用方法，同时对(duì)小区保安开展培训，让他们协助指导外卖骑手、快递员开通“小哥码”，以此提高双方(shuāngfāng)工作效率。 截至2024年年底，“小哥码”在杭州13个区、县（市）半(bàn)开放、半封闭物业管理小区和商圈楼宇全(quán)面铺开。到2025年1月(yuè)，实现对全市重点物业管理小区的全覆盖。 历经多(duō)次技术迭代，如今的杭州“小哥码”不再(bùzài)只是用于进入小区的“登记码”，而是升级成为(chéngwéi)“管理服务码”，集成多种权益保障功能，提供更多应用场景，如在“暖新导航”模块，骑手可通过(tōngguò)地图直达最近的“小哥驿站”；在友好商家、社区食堂“亮码”，可以享受8.8元(yuán)或9.9元的友好套餐(tàocān)；在蓝领公寓“亮码”，能简化入住申请流程，实现便捷入住。 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教授马亮认为，“‘小哥码’通过数字(shùzì)科技赋能，解决了外卖小哥与社区之间的互信问题，值得进一步推广”。他提到，为外卖骑手、快递员等从业者(cóngyèzhě)打开小区大门，需要平台(píngtái)同步共享数据，有利于城市和社区更高效地开展流动人口(liúdòngrénkǒu)管理工作。 一名外卖骑手扫描杭州“小哥(xiǎogē)码”进入小区(xiǎoqū)配送。杭州市西湖区蒋村街道供图 从“友好之城”到“友好社会(shèhuì)” 从改善居住(jūzhù)环境，到借助技术手段破解“最后一公里”难题，让“小哥友好(yǒuhǎo)”型城市更加具象化，并且“生根(shēnggēn)发芽”，不断滋养城市的“毛细血管”。 杭州市委社会工作部相关负责人在提出建设“小哥友好城市”时表示，新就业群体是城市建设和发展的重要力量(lìliàng)，要把城市温暖传递给(gěi)这个“活跃群体”，引导新群体成为城市治理(zhìlǐ)的新力量。 “对小哥(xiǎogē)友好的城市(chéngshì)，既是对外包容的城市，也是对市民友好的城市。”马亮表示，让外卖骑手(qíshǒu)和快递员送单更便捷，优化的是配送服务，受益的是市民。“通过优化服务吸引(xīyǐn)和留住小哥，提升城市的宜居性、便民性。” 马亮认为，不同城市外卖骑手和快递员面临的工作难点(nándiǎn)和生活痛点“既有共性也有差异”，各城市可以结合(jiéhé)本地实际情况，提供满足其需求的设施(shèshī)和服务。 当下，因地制宜的(de)探索在全国不少城市展开。在北京，“友好(yǒuhǎo)社区”“友好园区”“友好商圈”“友好校园”纷纷落地，推动新就业群体(qúntǐ)融入首都超大城市治理；在重庆，创新建设全国首个“骑手友好街区”，力求实现“人际友好”“治理友好”“未来(wèilái)友好”。 2025年(nián)年初(niánchū)，中央社会工作部等八部门(bùmén)联合出台措施，加强网约配送员(yuán)、快递员服务管理。其中明确提出，要推进友好场景建设，推动优化住宅小区、商场、楼宇等配送环境，加强关心关爱，帮助解决进门、停车、用餐、职业发展等急难愁盼问题。 加强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权益保障(bǎozhàng)问题正在形成共识。今年2月19日，京东宣布将逐步为外卖全职骑手(qíshǒu)缴纳(jiǎonà)“五险一金”，为兼职骑手提供意外保险和健康医疗险；当天，美团宣布为全职及稳定兼职骑手缴纳社保(shèbǎo)；20日，饿了么(me)发文称，2023年起已启动骑手社保缴纳试点。 “我们希望(xīwàng)社会环境越来越好，收入能更高一些。”刘春洋说。 日前，市场监管总局要求相关(xiāngguān)平台(píngtái)企业严格落实(luòshí)主体责任，主动履行社会责任，切实维护消费者、平台内经营者和外卖骑手的合法权益，促进平台经济规范健康有序发展。 从政府治理到企业履责，从打造“友好城市”到建立“友好社会”，保护城市的“毛细血管(máoxìxuèguǎn)”，还有更长(gèngzhǎng)的路要走。